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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囑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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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囑風波

“公子這話從何來?我與你並不熟。”初聽褚子蘭很動心,眼前之人不正好,有糧有兵,看他認真嚴肅的神情,可她又有什麽資格將他拖下水,他的仇人只在陳國,只願他如前世般偏安一隅,做個閑雲野鶴。

馮晏安聽出弦外之音不信任他,是不相信他有可助她的實力,還是擔心他別有用心。

“我為你們講個故事可好?”幾人走到月泉亭坐了下來,為蜃也抱劍靠在離褚子蘭最近的柱邊。

“晏安哥,你要講那個將軍的故事了嗎?”褚子平還惦記著剛才的疑問。

“非也、非也,我這個故事來自祖母,我也未見過故事中的主人公本人。”

馮晏安熟練的倒著茶水,遞給褚子蘭,她客氣接過,心底卻想,實是罪過,怎可讓客人來倒茶,哎,可也沒見過如此不見外的客人。

八十多年前君國國君君德曜在年輕時曾是一位雄才偉略、威震四海的明君,在他的帶領下舉國上下一片清明祥和,各地藩王無一不誠,也無一人敢稱國。

在南邊有座小城,名叫寧城,在現在的陳國境內,此地靠海,物阜民豐。

當時有一大戶人家的家生子奴才,為人十分聰穎,有過目不忘之能。

從小到十四歲差事幹過賬房學徒、采買幫手、門童、連在馬房、廚房都幹過,然為人剛直不阿,不懂變通的他,將府裏的人得罪個遍,無法,同為伺候人的父母,拼盡家產賄賂管家,為其謀了一份在府外幫主子收魚的差事。

此事做了不過兩月,一天收魚交回之後出於好奇便告別父母跟著捕魚人出海捕魚去了,然等他回來之時卻成了謀害主家連同他親生父母在內五十八口人的全城緝拿在逃犯。

由於在海上曬了半月,人又黑又瘦與通緝畫像大不相同,他躲躲藏藏、多方打聽才知,衙役在廚房發現還未吃完的魚湯面中有毒,經查驗是用來熬魚湯的魚腹中有斷腸草。

府裏的魚都是他送回去的,現在府中除了在外奔波的幾人幸免於難,其他人都死了。

幸免於難的那幾人紛紛指認他就是兇手,是他不滿府中除去他廚房采買的任務肥差,安排他去收魚,於是他懷恨在心,要對全府的人進行報覆。

還有就是府裏的金子全都不見了,卻在他家,他房中一角落的地底下挖出一些金子和沒用完的斷腸草。

且他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定是攜金畏罪潛逃了。

在寧城他是百口莫辯,且一旦被官府抓住就是死刑,在寧城除了府中人,又不認識外人,他去找過那個帶他捕魚的漁夫,可怎麽也找不到。

十五歲的他只得只身一人去南寧找太守翻案,寧城分屬於南寧太守轄區下的一個小城,伺候老爺筆墨時,聽過一些,說是南寧太守是難得的好官。

然而被通緝的他身無分文又無武藝傍身,只得穿過荊棘,翻山越嶺,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還未到南寧就在山中被毒蛇咬了。

他只得下山往官道上走,還未到官道就昏死在山腳邊,他想這一生真是白來了,還未報父母生養之恩,主家善待之恩,自己身上還背著五十八口人命,還是窮兇極惡的在逃犯,難道就這樣死在這裏了,如此上蒼又何苦讓他來這一遭?

等他再醒來時,才知自己被謝家小姐所救。

天下誰人不知謝家,君國兩大豪門世家,祖上與開國皇帝有恩的謝家祖籍便在南寧,他想上蒼終是不忍他白來一趟。

現在只要請這位小姐出面,他的冤情一定迎刃而解。

然而從他醒來,到養好傷一直未見其人,聽侍從說她家小姐有事外出了,走之前命人送了一堆律法典籍到他養傷的屋子,並留了一張字條,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救他之人到底是什麽樣的閨閣小姐,竟是早已料到他一個無名小卒有所求。

在他徹底養好傷之後向照顧他幾天的侍從告辭,那人遞了一個包袱給他,說是小姐準備的,還言律法典籍皆可帶走。

因他自小過目不忘,典籍皆已背下,養傷這幾日他已明白他該去更高處,那殺害五十八口人的死刑犯,核實文書是需要太守親自簽發的,他之前的計劃無一不是自投羅網。

從不欠人的他現已欠下救命之恩,包袱也已收下,此去前途未蔔、生死難明,不可糟踐如此珍貴典籍。

途中打開包袱才發現謝家小姐真是想得一應周到,裏面一封給刑部文吏大人的推薦信、身份文書,新名字他甚是喜歡,賀嚴。

不忘賀家主之恩,嚴於律己、嚴刑峻法,此時他的心中熱血滾滾,律法典籍不就來拯救他這種無處申冤的無名小卒嗎?

之後幾年還算順遂,他一路從刑部雜役做到大理寺卿,他破獲無數怪異案件,給自己翻了案,也結交了知己好友,百姓傳言他是有史以來神魔不懼、仙鬼不讓的大理寺卿。

可有一事一直未解,如一根刺卡在心中,惶惶不安。

那就是一直未見到他的救命恩人,翻案之後他去南寧謝家找過,謝家幾個閨閣小姐都遣人說沒有這回事,照顧過他幾天的侍從也不見蹤跡,被救起之日就懷著以後一定會報恩的打算,也明白世人皆做有利之事,或許他就是顆安插在刑部的棋子,救命之恩就算以命相還也是應該的,可若是要他做什麽大逆不道,危害國家安危之事,又當如何?

賀嚴十八歲時,剛到大理寺,任大理寺丞不久,京中發生了幾起朝中大員意外猝死的詭異案件,其中最令人唏噓的是當朝仁善、謙正的謝太師居然在家無故而亡,且調查此案的刑部和大理寺要員也接連暴斃而死。

當時案件轟動整個朝野,無人敢接,最後只得朝廷下旨三司齊查,無論職位高低皆參與其中。

善於查案的賀嚴,通過蛛絲馬跡去見相關目擊證人時被刺客刺中胸口,萬幸的是在緊急關頭被另一群人救下,當時快昏死過去的他,感知被人擡起,放在一輛香氣縈繞的馬車上。

“小姐,是在南寧救下的賀嚴。”

他記得這聲音,是當初照顧他的侍從,賀嚴努力的想要睜開眼去看看照顧他幾日的侍從,和他口中再次救他的小姐,可眼前卻是模糊一團,只辯得出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頭上的珠釵因為她的移動傳來叮叮的悅耳之音。

“找百裏家的人來務必救活他。”

之後有一道有力且柔美動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努力撐住,謝太師和枉死的大人們還在等你,請一定要還他們公道。”

在徹底昏死過去之前他想,他終於知道這個兩次救他之人是誰了。

後來,案子告破,他榮升不便離京,卻一直關註著她,她乃當朝清塵太子的太子妃,此次回京是準備成婚的,現在她扶棺回鄉丁憂,婚期推遲。

他暗暗告訴自己,他是幸運的,得她兩次相救,知道別人不知道的秘密,或許他還有機會可以高攀。

之後三年朝廷不停的動蕩,皇帝聽信讒言,想另立太子,然太子威望過高,朝中更是超過一半以上的人信服、追隨其左右,帝令不得好使。

幾年打磨如今朝堂遲早會有一戰,他明白自己得暗沈,遂與知交好友清塵太子表面斷交,不再往來,百姓皆言賀嚴乃小人。

果然太子即將大婚那年,曜帝追求長生,命建長生塔,無數嬰孩離奇失蹤,太子被囚,危險旦夕,在這動蕩不安之際他又見到了他的救命恩人,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可他沒有機會了。

那年他才知她籌謀多年,早已料到如今局面,現在為著清塵太子和無數嬰孩準備破釜沈舟、背水一戰。

罷了,欠她兩條命,便保她和她所愛之人餘生朝朝暮暮吧。

賀嚴便是我祖母的義父,官至宰輔,三朝元老,他一生未娶,始終銘記自己的誓言。

祖母說現在螢氏的人是當初被抓的清曠閣人和留下的螢氏人後人,賀嚴去後,祖母便遵循三條遺囑回到了寧城。

遺囑三條:一是螢螢之光,遍布天下;二是遇血色狼頭圖騰必保謝婉瑩後人安全;三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褚子蘭聽到這兒,心中明了,這和父親告訴她的家族歷史不謀而合,賀嚴大人真是癡心、重信之人,獨自守著誓言,終身不娶,一生為曾祖母擔憂。

可這第三條,真是有點莫名其妙,莫不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吧?

“晏安哥,那成婚之人被你們家人救起呢?或者你們家已成婚之人去救別人呢?”

褚子平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們家的人也要以身相許嗎?”

褚子蘭轉頭看著這個憨憨,你真行,這還要深究。

她又轉頭看著馮晏安,看他如何應答,卻發現馮晏安正目光灼灼的凝視著的她。

這什麽情況?看我做什麽?

我可不會,也不需要。

怕他繼續說出什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趕緊轉移話題道:“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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